何以渡己

落雨天,最好眠

我的人鱼先生之起源篇(1)巍生

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捡到了一条人鱼。——来自罗浮生先生的自述。

宴会结束,罗浮生撇下一堆群魔乱舞的伪君子们跌跌撞撞地跑出门去扶着栏杆吐了个天昏地暗,昏沉间暗骂那些只会给他灌酒的真小人,“下次让罗成来喝吧,受不了了,我再也不想喝了,呕……”

远处瞭望塔打出的几道光照在海面上,波光鳞鳞,腥咸的海风拂面而过。罗浮生盯着看了几秒发现越看越晕,弯下腰吐起来,吐到最后胃一抽一抽的生疼,只得大口大口地呼吸以望能缓和一点。

“嘭!”重物坠海的声音。

罗浮生艰难地直起身,用力睁开眼皮,看见海面上浮沉着一个雪白的人形袋子。他揉了揉眼睛,压下喉头的恶心感仔细再看清楚后吓得酒意都清醒了一半。“喂!”他喊了一声,回应他的是嘈杂的海浪声,不禁疑惑道,“不会是死了吧?”

看那人被浪越推越远的迹象,罗浮生来不及多想,连忙把绑在栏杆上的救生圈扔了下去,但力度不对,抛歪了,再被浪一拍,圈离人远了十万八千里。

“手误手误!”罗浮生站稳了脚,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渔具上,心生一计。

其中过程之辛苦罗浮生不愿回想,天知道他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会用渔杆把人拉上来,要不是那人长了颗脑袋他都要以为自己是拉了个铁秤砣,死沉死沉的。

至于是怎么把人带回到临时住所的,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直到第二日中午,醒酒后的罗浮生还记得自己昨天救了个人。在床上懵了一会儿,顶着颗痛得要炸开的脑袋起床,端着杯水想去隔壁房间看看人状态怎么样了。

一推开门,海的味道扑面而来,咸腥臭拧成一团直往脑门上窜。罗浮生捂着鼻子连连往后退,喉头又泛了起熟悉的感觉。

罗浮生快步跑出客厅拿起壶就猛灌水,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竟会将尸体误以为活人拉上岸,“难道死臭了?但这样放着也不行啊。”想起那股令人心颤的味道就后怕,决定还是得拖出去埋掉。

撕了桌布,里里外外的裹了好几层在脸上,又换了双鞋子,却在找手套时犯了难。这间房是借住的,也就日常用品还齐全,清洁用具要啥没啥。罗浮生挠了挠头,不经意看了一眼昨晚换下的袜子。

再进去的时候饶是已经全副武装,但臭味已经溶在了空气中,吸一口都觉得要上天。罗浮生小心翼翼地靠近,看见床上的人半裸着,下身只盖了条被子。

“这人……”罗浮生认真打量着,不由得惊叹道,“还真是美人啊。”但很明显,味道比美貌的存在感更重。“可惜死了,光留下一副皮囊,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心狠手辣对这种级别的都下得去手。”罗浮生可惜地摇摇头,上前打算把人抱起,也算是给美人最后的尊重。

“起!”罗浮生咬紧牙关将人抱离床板一公分,手腕因为承重过度不可控制地脱力,美人被重重地砸在床上,原本盖着下身的被子悠悠飘落床尾,露出大截原本不应该生长在人身下的鱼尾来。

罗浮生目瞪口呆,喃喃自语,“我没睡醒?”那人似乎被他的大动作惊醒了,睁开眼睛,费力地拍了拍大尾巴以示不满。尾尖锋利,划过罗浮生的脸后留下一串细密的血珠。

大战一触即发。

其实也就是罗浮生的单方面殴打,人鱼似乎光睁开眼睛和动一动尾巴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由于长时间的脱水,鳞片干燥卷起,脸色也格外苍白。罗浮生用毛巾轻抽了一下,飞起一片带血的鳞块,他受了痛便用手撑起身体往边上躲,皱眉看向罗浮生,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流光溢彩,似乎有无尽的话想对人说。

“喂,你还好吗?”罗浮生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但他似乎不会说话,只是抬眸幽幽看着罗浮生,欲说还休,惹人心疼。罗浮生觉得自己刚才做的是一件十恶不赦的坏事,愧疚感压得心头发闷,只好转身出去想着接点水看看还能不能补救。

人鱼……罗浮生一想到这个词再和那张脸关联在一起脑子就死机。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词只在偷听别人讲的故事中听说过,但有朝一日真的亲眼目睹又偏觉得生命奇妙,自然可畏。

“嘭!”听见重物坠地的声音,脚下地板微微震动,罗浮生连忙把水提了过去。

人鱼正趴在客厅中央,尾巴上的鳞片因为他的随意移动又被强行扯落了大片,拖行了一路的血。罗浮生一来,他就伸出蹼牢牢地抓住能触碰到的衣料,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小口小口喘息。罗浮生连忙将水浇在他背上,安慰道,“我没去哪里,你现在沾上水是不是感觉好一点了?先把手放开,我再去给你接一点。”他抬起头看罗浮生,长睫微微震动,眼眶内似有水光潋滟。

罗浮生心中微动,觉得他可怜,带着安抚意味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我没有要离开不管你,你先放开好不好?你看,就这里到那里的一小段距离。”用手比划一下,希望他能听懂。

但人鱼依然牢牢地抓住他的衣服。

罗浮生心累地叹了一口气,深深觉得语言这个东西应该普及全物种才对。

但生命与衣服之间孰轻孰重罗浮生还是能分清楚,狠下心撕断这件心水了很久才买下的外衣,拎起桶快步跑去接水。但他似乎低估了人鱼对自己的依赖性,一见罗浮生跑了就着急地不断拍打尾巴,一时间带血的鳞片四处飘落,他还是坚持一寸一寸挪行跟随而去。

伤上加伤,出现在罗浮生眼前时已经是一条半死的人鱼。

罗浮生一时又怒又心疼,踢翻了接水的桶,面无表情地将人鱼拉进浴室里,直接打开水龙头照着头冲水。冰凉的水刺痛伤口,他目眦欲裂,猛然一拍尾巴,痛苦地弓起了身子。

罗浮生关上水,问道,“知道听话了吗?”尽管很想去安慰他,但又害怕下一次依然会出现这种状况。人鱼点点头,又摇摇头。

最后不得已把浴缸装满水,扶他躺进去后加了瓶药酒,虽然心理安慰大于实际作用。

忙完一切体力也透支得差不多了,罗浮生打了几个哈欠,对着不知道是闭目养息还是痛到昏厥的人鱼说,“希望你能自己好起来,不然我恐怕要把你交给别人了。”实在太累,直接坐在地上靠着浴缸睡着了。

人鱼尖耳微动,睁开眼睛,轻轻抚上罗浮生搭在浴缸边的手。

此时距离返回江东倒计时——三天。

————————小剧场

正在泡水的人鱼沈巍:“饿了。”

转头看向窗台上的蒲公英盆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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