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渡己

落雨天,最好眠

与你暮冬饮雪尝豆糕(4)[豆雪]

前情回顾点这里 


一月,春寒料峭,冻在窗户上的冰花还未化。傅红雪来到这个世界生活已半月有余。每天除了等冯豆子晚上下班带一些好吃的新菜,还有就是打坐冥想,学习如何使用手机。

提到这件事冯豆子就始终也没想明白,他明明教过小雪打电话和发短信了,为什么他手机就没响过一次呢?

苦思不如直问,冯豆子鬼鬼祟祟地摸到傅红雪边上,“小雪,你会用手机了吗?”傅红雪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上不断加速前进的酷跑游戏,高冷地回了声“嗯。”冯豆子不死心,“那、那你会发消息了吗?”可怜巴巴地盯着对游戏认真专注的傅红雪,渴望从对方嘴里得到一句称心的答案。

傅红雪抬头看了他一眼,单手切换出游戏到消息页面上,点开一个诈骗电话,给对方回了个“不买。”,然后再看了一眼冯豆子,仿佛在说,“看吧我会发消息但就是不给你发。”

冯豆子欲哭无泪,直到第二天上班仍是一副蔫巴巴的样子。

冯大米是第一个注意到的。她端着一盘盐放多了的菜放到冯豆子面前,“少爷这是把盐母都放进去了,那桌客人是今儿个来的时候把你的宝贝鞋子踩到了吗?这么对人家?”冯豆子摇摇头,直接把菜倒了,没有跟冯大米杠理由。

冯大米倒也觉得惊奇,仔细观察了一下冯豆子的脸色,“嗯……没黑眼圈、气色好、也没上火,这是怎么了?被那姑娘骂了?”“我倒是希望他能骂我一顿,这样好歹还能说上话。”冯豆子越过她接了小王递过来的菜单。

“不说话她是身体有缺陷还是怎么了?冯豆豆,你该不会是嫌弃人家姑娘就想甩了人家吧?我怎么教你的,而且上回说的时候还不是好好的吗,遇上突发事故了?”冯大米越想越不妥,觉得冯豆子这人办事不妥,和人家姑娘相处也不妥,想归想,但现实还是告诉她并不能亲自上阵给弟弟搞好这种事。

“大姐,你想哪去了,别老想诅咒我行不行?我郁闷的是他不给我发消息。再说了,人家都还不一定对我有感觉。”冯豆子说着都觉得太郁闷,按住鱼头,手起力落一分为二,才觉胸口堵住那点气消散了一点。

冯大米撑着下巴,“你再想想,会不会是你的方法出错误了?我跟你说的那些事你带人家做过了吗?”女生多是注重细节派,但想了又想他这种朝秦暮楚品味奇特的能找到的朋友也不会太大众。

冯豆子忆起旧事更是一脸悲愤。游乐园他是把小雪带去了没错,但是也仅仅是把人带了过去。光排队买个票的功夫,原先坐的位置就围了一堆人,费尽千辛万苦挤了进去却连小雪的红头绳也没找着。这么大半天下去,想着先回家等他,却发现小雪早就到家了。

第二次是电影院,冯豆子吸取教训给小雪买了个手机,还把自己的号码设为紧急联系人。且为了实现某些不可告人的小动作特意挑了场午夜开始的情感电影。谁料那天晚上做了个咸口的菜,小雪为了解渴喝了不少可乐。于是就发生了从电影刚开场就一直跑厕所,直到落幕了才看见人的人间悲剧。

千言万语只化为一句话,“是上天不给我机会啊。”“我看你这是造孽太多,上天报应。”冯大米嘲讽道。

“不是啊姐,你忍心看着亲爱的弟弟饱受单恋的折磨吗?”冯豆子关了火,往身上的围裙擦了擦手,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递给冯大米,“您给支个招呗?”冯大米看他一眼,接过手机说了句“难得,”解锁的时候瞥到锁屏夸张的做了个嘴型,“这是那个姑娘啊?从背影看来都漂亮,你小子还真会挑,她现在住在你家吗?”图片背景和冯豆子的卧室格式差不多。看到这里冯大米忽然反应过来,捏着冯豆子的耳朵问,“你把人小姑娘骗、骗去你卧室干什么?”她实在不好意思说骗上床,但第一反应确实如此。

“他路过我房时拍的,你可是亲大姐,别一惊一乍的就把我想得那么禽兽好吗?”冯豆子拉开她的手为自己辩解道。“你要是能靠谱一点我能操这么多心吗?再说了,我这样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好,别到时人都处没了才找我嚎。”冯大米叉着腰说。

“靠谱靠谱,我又不是五线谱哪来这么多靠谱。哎呀你就放心吧,这次我是绝对认真的。再说了,我这不是让你给我参考点意见了吗?”冯豆子揉了揉耳朵,一副越说越有理的模样,想着等下干脆去找二姐夫说说大姐这番过分不信任他的行为。

冯大米把全是一边绿的聊天记录迅速拉了一遍,不赞同地摇摇头,“你哪是在跟人聊,你这分明是在说单口相声。叭叭叭的一个问号也没有,怪不得人家不肯回你。”“那我该怎么聊?”冯豆子拿出笔记本,求知若渴。

冯大米给他一个单手爆栗,“你读书那会儿要是有这劲头该多好。”“我现在这样也不迟。”冯豆子反驳。

“真是败给你了,”冯大米叹了口气,反正这大半辈子为了他操劳得头发都要白了,这次就当是扶贫了,“你要想人聊天就注意七个字——多听多问多附和,还要把话题往对方身上引。不要老说自己怎样怎样,谁稀罕你这倒豆子一样一套就全说的大小事。你可别小看这几个字,真能做到这几点也算是学到聊天的精髓了。”

“知道了知道了,”冯豆子赶忙把自己身上的围裙脱下来给冯大米穿上,“先替我一会儿,我很快就回来。”“你去哪?”冯大米一脸懵。

“我回去试试你说的好用不。”冯豆子跑出去,恨不得点个瞬间移动的技能,好让自己立马就出现在小雪面前。

“冯小豆你给我回来!”冯大米拿起锅铲就要追出去。却见冯豆子转了个身,往后厨跑,直接从她身旁提走保温壶,“差点忘了给小雪拿饭。姐下午见!”

冯大米泄了气,但又不想任着他来,补了句,“没到十一点半你一只脚踏出冯家菜的门就记你今天缺勤!”冯豆子满不在乎,“知道了知道了,没钱我会上你那吃饭的。”

这人真是!

傅红雪依然在看路和大门,偶尔也打开微信看看。手指点在屏幕上的Z键摩挲,但终归没有点下去,看着上面一串的聊天框,即使隔着这冰冷的铁块也能想象出那人一脸傻笑说出这些话时的语气。

要是能一直和他做朋友就好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啾啾啾!”叶开躲在一丛草里朝他举高了手,嘴里还不停发出“啾啾啾啾”的声音。傅红雪推开窗直接跳下去,看他一身衣衫褴褛,心中有千百个疑问,但开口是,“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傅红雪,你的刀呢?”叶开站起身随意拍了拍身上的尘灰,折了一棵草茎叼在嘴里,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几番。“不见了。”傅红雪替他拿走头上的枯草枝,在这里能见到叶开,心下颇有一番他乡遇故客的欣喜。

叶开惊讶地一挑眉,“哟,能听见视刀如命的傅红雪说出这句话是不是意味着我死也可以瞑目了?”他至今还记得傅红雪在说出“刀在人在,刀亡人亡”这句话时决绝的表情,弄得叶开很长一段时间都想去拿走刀去逗一逗他。

“嗯。”傅红雪难得的不反驳,只是忽然觉得这些事情已经离他很远,远到叶开说起时都以为与自己不相关。

懈怠了。

他有些嘲讽地想。

叶开摸了摸肚皮又抬起头看一下房子,整个人歪倒挂在傅红雪身上,手不老实地四处乱摸,有气无力地说,“不说这些了,有吃的没?我快饿瘪了。”

傅红雪还没表态,身后就传来一声气吞山河的怒喝——“放开我家小雪!!!”接着一只精准瞄中叶开后脑勺的鞋在傅红雪身旁飞过。

叶开听见身后来风声来袭便麻利地往地上一滚,下意识往怀里掏出几片飞刀甩出去,还好奇地问了句,“谁在搞偷袭?”傅红雪眼疾手快,在冯豆子被扎中吱哇儿乱叫之前接下了刀片。

“好身手,这世上除了你也没几人能接住我的刀了。”叶开不免大加赞赏。“你这个臭流氓离小雪远一点!”冯豆子气冲冲地走上来,直接就往叶开胯下飞去一脚。叶开向来磊落,没成想居然还有人会用这样阴损的反击,躲慢了一拍就被踹中了膝盖。

“别闹。”傅红雪拉开他,“你怎么样了?”这句是对叶开说的。

可在冯豆子看来却完全变了味——平日连话都不愿意对自己多说一句的小雪现在却正一脸担心的询问一个刚才还对他动手动脚的邋遢男。又想起昨天给小雪做饭的时候被热水烫出水泡也还只是默默刺破上药的自己,心里就酸得冒泡,连同嗓子眼也酸到发苦。

“好!我走!”终究还是说出了这句八点档狗血爱情剧的经典台词,冯豆子提着保温盒和鞋子一瘸一拐地走上楼梯。

走了几步觉得不够火候,回头压着嗓子喊,“你跟他走吧!我自己吃饭!”又走了几步,心里隐隐有点后悔,小声委屈道,“你要是现在追上来我就原谅你了。”说完偷偷去看他们,小雪正扶着那个邋遢男往大门口走!“你走!你走出这扇门今天晚上之前也不要回来了!”冯豆子嚎得急了,声音都是发颤的,心里又气又怕。

傅红雪回头看了他一眼,扶着同样一瘸一拐的叶开出了门。

狂风起,暴雨至。

大片乌鸦聚集在电线上啼鸣,似哭似笑,惊起群鸟飞散,翅膀拍打之声犹如闪电,路上行人纷纷低头躲避。

“你不回去吗?”见走得远了,叶开问他,想借机看看这人在傅红雪心中的地位。傅红雪把人扶到花坛边猛然收回手,“晚上再回。”叶开突然失去人型拐杖,身子一歪就躺倒在花坛边上。

“我饿了我想吃东西。”叶开四仰八叉地躺着,身子一直动来动去,想蹭一蹭后背发痒的地方。他伸手挠了挠头发,忽然像发现了什么宝藏,小心翼翼地从头发中捻出一只黑色虫子,定晴看了一会儿,喜上眉梢,“嘿!食物!”傅红雪心有不忍,一掌拍掉了叶开手上的跳蚤,“别吃。”

“不吃这个我就真的什么都没得吃了,我饿了两天就是为了等它长大啊。”叶开眼睁睁看着唯一一个储备粮就这样被傅红雪放走,崩溃了。他甚至有些悲伤地想,他真傻!真的!他单知道自己两天没有东西吃,就用头发养了两天蚤子,它是很听话的,这两天都在可劲吸他的血。熬过两天等它长肥了,他就想捉来吃。谁知道吃饱饭了的傅红雪就把他的蚤儿拍掉了……

傅红雪并没有听到叶开的心里话,摸了摸早前冯豆子送给他的青蛙包,说,“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哪有这么容易,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收银子,他们用的货币都是一种长方形的五颜六色的纸。我身上那几枚珠子都花不出去。”叶开自顾自地说着,根本没发现傅红雪正在和旁边的炸鸡摊交易。

“吃吗?”傅红雪递给他。

叶开反手牢牢抓住包裹着炸鸡的油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果然是我叶开的好兄弟。”

和同样的人坐在一起傅红雪想起了许多旧事——火光连天的万马堂,歌女翠浓,无名居的烈酒,下落不明的路小佳。这些都盖着一层厚厚的积灰,都与他隔着道不明的距离。脑海中那些熟悉的脸都已经变得灰白模糊。唯有身旁这个人,依然鲜活干净。

“叶开。”

“嗯?怎么了?”

“你多久没洗澡?”

“这种问题怎么能记得清楚呢?至少得有半个月了吧。”

“臭。”

—————————小剧场

“小雪喜欢我、小雪讨厌我、小雪喜欢、小雪讨厌、喜欢、讨厌?!怎么可能!!!”冯豆子看着被揪秃的菜花泪如泉涌,“小雪为什么会讨厌我?肯定是这棵不准,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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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豆雪的可以举一下小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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